SEDAIJIN世代人

從服裝變化看,
台灣知識份子們的
文化接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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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阿毛子

「只是習慣了而已」,自然而然穿起和服的台灣知識分子

不同於台灣女性對於西洋與日本的服裝需要一定時間接受,台灣男性在穿著上更容易不自覺地受到日本人影響,這其中又以中上階層的男性更為明顯,再加上殖民統治下日本帶來的現代化建設,讓不少受過新式教育的台灣人產生「文明日本,落後台灣」的想法,因此在衣著打扮上模仿日本人。

而除了對於現代化的欽慕之情,更多的是基於方便而產生的潛移默化,像是吳新榮在日記裡提到的:「我們每天做完了工作,就脫下西裝,換上和服和木屐,半天過和服生活;吃醃蘿蔔、味噌湯、生魚片、日式火鍋。……任何人都認為我們是日本人。恐怕大和民族形成以前的日本人也是如此吧!」就是在描述不知不覺被同化的過程。

也因為涼爽乾燥的木屐與草履,以及方便的浴衣很適合台灣濕熱的天氣,若是上班需要穿著緊繃悶熱的西裝,那麼和服就會被日治時的知識分子歸類成下班後的穿著。因此大多數在台灣流行的和服除了浴衣以外, 就以穿著長着(小袖)的「普段着」或披上羽織的「外出着」(本篇所繪)為最大宗。

但即使是穿著和服,台灣也有許多不同於日本的習慣,像是日治時期的諷刺漫畫家國島水馬就在一篇〈台灣でなきや、見られぬ服裝〉(〈只有台灣才看得到的服裝〉)中描述了一個現象:日本人穿著和服有許多換季的潛規則,但台灣人時常將冬衣與夏衣混穿,女性是從頭至腳由冬漸夏,男性則是頭頂至腳由夏漸冬。這點又常反映在男性穿著和服時的狀況,像是頭戴藺草編的夏帽、外面套著夏天輕薄布料的羽織,但裡面的小袖與鞋襪都穿著冬天的樣式。

《台灣日日新報》中國島水馬所繪諷刺漫畫一隅。(〈台日漫画〉第十二卷五百三十四號)《台灣日日新報》中國島水馬所繪諷刺漫畫一隅。(〈台日漫画〉第十二卷五百三十四號)

如今最常見的和服樣式是「小袖」,統稱為「長着」,冬季的長着通常有雙層襯裡稱為「袷」;因為和服通常由易磨損的絲質布料製成,因此裡面會再加穿一層「襦絆」,明治維新後許多人將襦絆改為西式襯衫代替,這樣的穿著常在台灣的日治照片裡面出現。

外披着的羽織是常與小袖搭配穿著的服飾,而夏季的羽織多為紗質的「薄物」裁製成。在穿著羽織時,若是正式禮裝(像是學校典禮、與日本人商談等)則穿繡有家紋的羽織(台人藏品中較少見有家紋的羽織,但無法確定正式禮裝的羽織有沒有家紋)和馬乘袴,成為「羽織袴」裝,也是在日治台灣照片裡常見的穿著。

日治台灣男子常在頭頂佩戴洋帽,這種由稻草或藺草編織而成的草帽也被稱為「パナマ帽」(也就是巴拿馬帽),台灣大甲地區盛產藺草,這種巴拿馬帽除了台灣常見,也時常銷售至日本或是南洋地區。一些大正時期的日本帽子店目錄還可以看到標有「大甲打」的巴拿馬帽商品。

而男子戴的眼鏡也不只是給近視者的配備,更是一個時髦的配件,通常是在鐘錶行購買,到中晚期隨著科技發展與流行,才有專門的眼鏡行。

輕便與交際的服裝,和服男女大不同

雖然將男性和服穿著放在「日治中期」的篇章,但事實上在 1910 年代推動斷髮改裝政策後,人就開始穿著和服,甚至出現「吳服店」(和服訂製)應接不暇需要額外請女紅外包製作的情況。

在黃旺成先生的日記裡,詳細列出每次穿著和服的場合,像是 1913 到 1921 年, 他總共穿著了五十二次和服,比例最多的是與台灣人的社交,其次則是家中或浴場的個人活動。像是散步、剪髮、看醫生,或是地方鄉紳週末遊玩,都常見黃旺成穿著和服的紀錄。也就是說對於當時台灣男性而言,和服在日常生活的實用性更重於禮儀與國族上的意義。

雖然台灣男性在 1910 年代就逐漸接受和服,但女性的和服在禮儀與動作上有更繁複的規定,在沒有文化脈絡下較難接受,也因此台灣女性要到 1930 年代中後期皇民化政策下才更常穿著和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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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內容摘自《福爾摩沙時尚圖鑑:大襟衫、馬面裙、三把頭、剪鉸眉、燈籠褲、瑪莉珍鞋……三百年的台灣潮服誌,2022/5 出版》,由 聯經出版 授權轉載,並修訂標題。)